我将明月碾作筹_1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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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日后，十万石粮食“如期”送达京西大营粮库，解了燃眉之急。

萧绝几乎变卖了所有能快速变现的产业、田庄、铺面，甚至动用了妻子的嫁妆，才凑足那笔天文数字般的银款，眼睁睁看着它们一车车送入凤栖商号在京城的据点。

虽然肉痛得滴血，但总算暂时保住了性命和爵位。

但也被盛怒的皇帝降爵一等，由镇北侯贬为镇北伯，罚俸三年，仍保留军职，戴罪立功。

经此一劫，萧绝元气大伤，在朝中声望一落千丈。

往日门庭若市的如今是镇北侯府，如今也变得门庭冷落车马稀，透着一股败落的萧索。

府内开销不得不大幅缩减，仆从遣散大半。

季桐的日子越发难过。

娘家彻底败落，父死兄囚，她失去了最大的经济依靠和底气。

萧绝对她的态度也一落千丈。

加之季桐这两年因家中变故和萧绝的冷落，性情变得愈发敏感多疑，时常抱怨哭诉，言语间不免提及当年旧事，更让萧绝疑窦丛生且厌烦不堪。

他开始频繁流连于其他年轻貌美的妾室房中，甚至动了再娶一房家世丰厚、能助他重整旗鼓的平妻的心思。

这日，萧绝被几个还算交好的同僚拉去酒楼喝酒，名为给他解闷压惊，实则不乏看笑话的心思。

酒过三巡，同僚们说起京城近日的趣闻，话题不知不觉引到了江南那位风头正劲的女商人身上。

“伯爷，您近日闭门不出，可知江南那位凤栖商号的苏夫人，如今在京城可是风头无两啊。”

“何止是风头无两！听说前几日宫里几位娘娘都特意召见她，对她进上的那些新奇罕见的江南丝绸和精巧首饰赞不绝口呢。”

“啧啧，这位苏夫人可是个妙人。那通身的气派，那份精明干练，可是多少王公贵族想求娶都求不到呢。都说她手指缝里漏点出来，都够寻常人家吃用几辈子了......”

众人七嘴八舌，语气中充满羡慕与讨好。

萧绝心中猛地一动，不由想起那日京郊别院里，那位神秘清冷、谈笑间便掏空他大半家产的苏夫人。

虽未睹真容，但那份从容气度确实非凡。

若是......若是能得这样一位贤内助，以她的财力手段和似乎深不可测的背景，何愁不能重振门楣，甚至更上一层楼？

这个念头一旦生出，便如同毒草般在他心中疯长蔓延。

相比之下，只会哭哭啼啼、不断带来麻烦和晦气的季桐，更是显得面目可憎，毫无价值。

他醉醺醺地回到伯府，满腔的失意与新兴的野心交织，径直冲向了季桐如今居住的偏僻小院。

季桐近日因萧绝的彻底冷落和府中下人的踩高捧低，正自怨自艾，对镜垂泪。

见他突然来了，刚想上前诉苦讨好。

却不想萧绝满身酒气，直接将一纸早已写好的休书拍在了桌上！

“季氏！”他厉声喝道，眼中满是厌弃，“你入门多年，善妒无子，不修妇德！如今娘家又获罪败落，实在不堪为我伯府妾室、今日便休了你，自行归家去吧。”

季桐如遭雷击，难以置信地看看那休书，又看看一脸冷漠绝情的萧绝，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。

“夫君......不，伯爷！您不能这么对我！”

她猛地扑上去抱住萧绝的腿，涕泪横流，尖声哭喊，“我伺候您这么多年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！当年若不是我，您怎么能那么快摆脱沈清那个......”

“闭嘴！”萧绝最不愿听人提起当年和沈清，尤其是此刻，仿佛被戳破了某种虚伪的面皮。他勃然大怒，一脚将季桐踢开，力道之大让她撞在桌角，痛呼出声。

“休得胡言乱语！本侯休你，是因你德行有亏。与你娘家何干！再敢攀扯他人，休怪本侯不念旧情。”

他眼神带着一丝凶狠，语气冰冷。

季桐趴在地上，捂着疼痛的腹部，看着眼前这个翻脸无情的男人，终于彻底绝望，继而涌起疯狂的恨意。

她尖笑起来，状若疯癫：“旧情？萧绝！你跟我讲旧情？你是不是想娶那个姓苏的寡妇？是不是？那个贱人！她一定是故意的！她害我娘家，现在又来抢你。她不得好死！”

“毒妇！还敢污蔑苏夫人！”

萧绝被她骂得心头火起，更是厌恶至极，生怕这些疯话传出去坏了他的“好事”，厉声喝道：“来人！将这不守妇道的疯妇给我拖出去。她的东西一件不许带。扔出府去！”

无论季桐如何哭喊、咒骂、挣扎，最终还是被两个如狼似虎的婆子无情地拖出了伯府，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了街道上。

身无分文，容颜憔悴，无处可去。

寒风吹过，卷起地上的落叶和灰尘，扑打在她身上。

过往行人投来或怜悯或鄙夷的目光。

季桐蜷缩在墙角，望着镇北伯府紧闭的朱红大门，眼中先是茫然，继而化为刻骨的怨毒。

萧绝！苏瑾！你们不得好死！